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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先生到华盛顿》电影剧本
文/〔美〕薛德尼·勃区曼
译/陈国容
第一部
华盛顿国会议事堂的圆屋顶渐渐显现。这是晚间,圆屋顶被灯光照得雪亮。
景化为夜色中的报馆办公大楼窗户外面,窗子被街灯照耀着,可以越来越清楚地看到上面写着《华盛顿电讯报》的字样。景化为本市栏夜新闻编辑部,有一个睡意矇胧的戴着眼罩的人,从写字台后而伸手拿起正响着铃的电话机。
编辑:(机械地)这是编辑部——(突然惊愕地)什么?
在医院走廊的电话间里,有个记者正在打电话。透过电话间的玻璃门,可以看到一个护士正坐在走廊的办公桌边。
记者:参议员山姆·福莱去世了——一分钟以前死在圣·文森特医院。临终的时候,他的老搭档参议员约瑟夫·潘恩在他床边。
于是我们可以看到在医院的办公室里,约瑟夫·潘恩,一个服装整洁、外表庄严、年纪五十八岁的人,正拿着护士办公桌上的电话机,激动地讲着话;旁边站着护士。
潘恩:(对着电话)长途台?我是参议员约瑟夫·潘恩。接杰克逊市——州长赫勃脱·霍贝尔家里。快点!
镜头掠过一长列的电话线,化入州长霍贝尔和霍贝尔太太的卧室。霍贝尔和他太太睡在两张一样的床上,房间里黑魃魆的。电话铃响。爱玛·霍贝尔太太,州长的妻子,在黑暗中笔直地坐了起来。
爱玛:(一爷急性子的女人)我知道!我知道在这个房子里就别想安安静静地过一晚!(当电话铃又响起来的时候)赫勃脱!
赫勃脱:(惊醒,不知所措地)什么——亲爱的——什——
爱玛:这天杀的电话!
赫勃脱:对,对,——电话,电话——(笨手笨脚地摸电灯开关)对,对,真是该死的,宝贝儿——真是该死的电话——我来看看(抓起电话机)喂,乔(注1)!——什么!——不!不会吧!真可怕!
爱玛:怎么回事?
在医院的办公室里,我们看到潘恩在打电话。
潘恩:他死得太不是时候了!请给吉姆·泰勒通个电话,告诉他我今晚搭飞机回来。
在州长霍贝尔的卧室里。
赫勃脱:(打着电话)好的,乔,好的——我马上打电话。(他挂断了电话,再拿起听筒,开始拨号码)
爱玛:这是怎么回事?
赫勃脱:山姆·福莱——去世了!
爱玛:天哪!
赫勃脱:偏偏在这时候!偏偏在这时候!要再过两个月,福莱的任期才满——他偏偏就非死不岈,害得我们——
爱玛:深更半夜你给谁打电活?
赫勃脱:给泰勒,亲爱的。
爱玛:你不能呆会儿打吗,赫勃脱?
赫勃脱:不,不——相信我,宝贝儿——事情实在紧急——(对着电话机)喂,喂,泰勒在吗?——霍贝尔州长。快点,请——
爱玛:这简直不像个家,倒像是全世界的十字路口!
赫勃脱:哎,哎,爱玛,亲爱的——你不要忘记,我们是公民选举出来的——
爱玛:(尖刻地)算了!把这些话留着到奠基典礼上去讲吧,赫勃脱(叹气)唉,到了那会儿,你照照镜子,觉着自己看见了个政治家呢!
赫勃脱:哎,宝贝儿——(然后,激动地对着话筒)吉姆!
在职业政客头子泰勒的房里。我们看到吉姆·泰勒,一个老练、沉默、给人深刻印象的五十开外的人,这会儿穿着西装背心,卷起袖子,手上夹着一枝雪茄烟,站在电话机那里。在他背后,是烟雾弥漫的房的,很多人围住牌桌坐着,显然,泰勒是刚从那边站起来的。
泰勒:出了什么事,赫贝(注2)?
在赫勃脱的卧室里。
赫勃脱:山姆·福莱——今天晚上在华盛顿去世了。乔刚刚来了电话。你想还和比这更——
在泰勒房里。
泰勒:死了,啊?得,别紧张,赫贝。潘恩来了吗?——就这样。不要激动——闭上嘴,这事先不必声张。
在赫勃脱的卧室里。
赫勃脱:(对着话筒)是,——是,吉姆——是——
现在银幕上闪过发表在第二天早晨报纸上福莱逝世的消息和如下的几行标题——
福莱遗缺将由州长提名
两月未满任期由指定的继承人递补
现亟待霍贝尔决定人选
景化为州长办公室外间。时间是早晨。屋子里挤满了人——有新闻记者——有身份的公民们——妇女们——全都等待着会见州长。有一群人围着男秘书的办公桌。另外还看到旁边坐着两位秘书的两张写字桌。人们正在窃窃私议着。
记者:州长的公告是否可以在午报上——
秘书:霍贝尔州长关照过,等会儿你可以拿到——
一个名叫爱德华兹的严肃的绅士急匆匆地走向办公桌。
爱德华兹:(坚决地)请你再提醒一下州长——
秘书:他知道你们自警团的人在等他,爱德华兹先生。(提高嗓门,使全屋子的人都听得见)州长稍停一会儿就可以接见各个委员会的人。
在州长的专用办公室里,我们可以看到赫勃脱·霍贝尔和麦克甘恩,前者坐在传话机旁,后者懒洋洋地躺在椅子里。
赫勃脱:(对着传话机)对,对——告诉他们,我就接见——马上!(猛然关上传话机,一个大转身向着麦克甘恩)我不得不去接见这些闹闹哄哄的公民们。我不能撵他们走!他们对这次任命有话要说。多半他们是有了人了。
麦克甘恩:慢一点,赫贝,吉姆说要等一下。
赫勃脱:我不能再等了,麦克甘恩!你到那边房里去告诉吉姆·泰勒和乔·潘恩,我只能再给他们一分钟的时间——
麦克甘恩:(镇静地)你自己去告诉吉姆·泰勒。
赫勃脱:(走动——激怒地)华盛顿!老是讨论华盛顿的问题!就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个州——想到我的问题!(突然决定地)我一定要告诉吉姆·泰勒。这会儿该轮到我向他吩咐一两句话的时候了!(他推门进入一间小小的休息室)
在休息室里。当赫贝探头进去的时候,乔·潘恩和吉姆·泰勒正好站在那里。
赫勃脱:(恼怒地)喂,吉姆——要是你和乔对这次任命还要唠叨不完,我不管你们,就要先去接见这些自警团的人了!
泰勒:(尖利地)你一定得等我们商量好了再接见他们!
赫勃脱:(温顺地)是,吉姆。
赫勃脱退出,关上门。吉姆·泰勒转向潘恩。
泰勒:赫贝·霍贝尔这家伙比头牌演员还难对付!
潘恩:——换句话说,吉姆——当我们正忙着搞维立脱河水坝的事的时候——代替山姆·福莱进入议会的人,必须是个既不愿多管闲事,又不会自作主张、胡说八道的人,他必须是我们确实拿得稳的人!
泰勒:这就是我为什么提出密勒的原因——霍莱士·密勒。在我们把他提拔上法官的职位之前,他已经受过了我们这个组织的锻炼。他是个唯命是从的人!
潘恩:吉姆——如果我们不提出维立脱河水坝的议案——或者把这议案推迟到下一届议会再提,或者干脆作罢——
泰勒:那怎么成!——我们已经下了这么大功夫,好不容易把它埋伏进弥补亏空案里,什么都准备妥当了,大家也已经表示赞成——
潘恩:维立脱河水坝对你究竟有多大关系,吉姆?
泰勒:乔,在这个州里,我要照顾许多人。
潘恩:我知道,不过在这个当口,正好要有一个新参议员进入围会的时候,你是不是值得冒这个险?
泰勒:乔,你怎么了,——凡是与你有关的事,我都不会冒仟何风险——特别是现在,你在参议院已经有了极大的声誉以后。你看我动员了我所有的报纸为你搞竞选活动。你是我们西部地区理所当然应该进入全国候选人名单的代表,——但是,在大会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当乔看着报纸的时候,停顿了一会儿。
泰勒:(继续记)乔,自从我在正街那边遇到你,时间已经过了漫长的二十年,那时候你还在当律师。
潘恩:吉姆——要是将来的事情很难有把提,为付么不按我说的那样——放弃那个水坝呢?
泰勒:我们现在不能放弃,乔。维立脱河周围那片地,我们是用假名字买来的。要是我们放弃或者延迟提出这个计划——这会招来调查的麻烦,把我们伪造姓名将土地倒卖给国家的这件事揭穿。不,乔,依我看,我们只有一条路好走,使水坝案通过——把事情赶快办成功。
潘恩:好,——要是你准知道密勒是肯听话的,那就任命他吧。
泰勒:用不着担心霍莱士——他一定会唯命是从的。来——
他很快地走向门口去,潘恩跟在后面。
在州长的专用办公室里。当泰勒和潘恩闯进去的时候,赫勃脱·霍贝尔两手往上一伸。
赫勃脱:总算好了!谢谢上帝!
传话机嗡嗡地响着。
赫勃脱:(大声地对着电话机)一分钟!只要一分钟!
泰勒:赫贝,我们我到了一个人,霍莱士·密勒!
赫勃脱:霍莱士,迷勒——
麦克甘恩:(跳了起来)太妙了!霍莱士,一个天生的傻瓜,一只表演起来像受过训练的海豹。
赫勃脱:吉姆——要是我在这帮恼火的自警团的人面前拋出像霍莱士那样的党棍——
泰勒:赫贝,没有时间跟你讲理由——必须是密勒!我们已经把人选交给你了。现在把名字写下来。(走到门边)来,乔。来,契克。
赫勃脱:(跟随着他们)哎,等一等,朋友们!——天老爷啊。我得先去见见这些怒气冲天的自警团的人们——摸摸他们的底——做点和谈工作——和谈。
麦克甘恩:和谈——并且提名霍莱士·密勒!
景化为州长办公室。屋里挤满了自警团的委员们,椅子一行行排着,彼此靠得很近。赫勃脱正在办公桌边向他们讲话。
赫勃脱:(施展浑身解数)先生们!考虑到候选人的资格必须符合作为合众国参议员的高贵品德——有一个人的名字像烽火一样放出光芒——这个人我相信你们一定会热烈地赞同——这就是可尊敬的霍莱士·密勒。
低沉的闹声突然爆作了,激动的人们站起来,大叫大嚷!
人们的叫声:
密勒!
不要霍莱士·密勒!
这是泰勒一帮子的人!
在退伍军人中间,没有他的份!
一个党棍,泰勒的工具!
让我们换一个干净的人,换换口味!
新的自警团不支持密勒!不拥护密勒!
赫勃脱:(苦笑着,畏畏缩缩)请安静——请——
景化为霍贝尔家里的书房里。晚上。当泰勒手里拿着帽子,粗暴地冲着他说话的时候,霍贝尔困惑地站着,麦克甘恩在一旁听着。
泰勒:他们提了他们的候选人?谁?
赫勃脱:(低声下气)亨利·希尔。
泰勒:亨利·希尔?那个疯子?那个蓬头散发的家伙?为什么你把事情一下子就弄翻了——
赫勃脱:我,我没办法,吉姆,这些人——
泰勒:我们管不着他们!别理他们!
赫勃脱:吉姆,那群人等着竞选胜利呢,要是我把霍莱士抬出去的话——
泰勒:我说别理他们!霍莱士·密勒进入参议院——事情敲定了!
赫勃脱:我不能推荐霍莱士·密勒!
泰勒:你不能?
赫勃脱:我不能由着你弄成僵局,再说我怕坏了我整个儿的政治前途!
泰勒:你的政治前途!是我买给你的,是我作为礼物送给你的。我一转眼能够把它收回来,快得叫你晕头转向。当我们处在这种闲难的情况下,你居然敢为你的前途拒忧!(向门那里走去)这个人是——密勒。
麦克甘恩:(跟随着泰靭,冷冷地帮腔)M-i-l-l-e-r。
两人离去,剩下闷闷不乐的、忍气吞身的赫贝。听差出现了。
听差:自警团的爱德华兹先生来电话,先生。
赫勃脱:(呻吟)不,我不在,我病了。我——我——(颓丧地)我去接电话。
他拿起电话听筒。
赫勃脱:(振作精神)爱德华兹先生,晚上好……哎,对于这件事,我正在等待指示。问题不在于我反对亨利·希尔——
在电话机旁,爱德华兹的情绪相当激昂。
爱德华兹:(对着话筒)希尔是每一个正派人所需要和期望的!提名亨利·希尔,州长先生——要不然就——
在州长的书房里,赫勃脱看起来畏畏缩缩。
赫勃脱:(忍耐地)好,爱德华兹先生,当然,我一定记在心里。晚安。
他挂上了电话,一副受苦受难的神气。爱玛在门口出现。
爱玛:吃饭了,赫勃脱。
赫勃脱:(心不在焉地)我一定记在心里……什么?喔,吃饭。宝贝儿——我的胃连一粒鸟食也装不下。
爱玛:(离去)我们等着你,赫勃脱。
景化为餐厅,霍贝尔全家坐在那里吃饭。六个孩子围桌而坐——四个从九岁到十六岁的男孩,两个女孩的排行夹在中间。男仆把汤放到他们面前。
赫勃脱:真的,亲爱的——我一点不想吃。
爱玛:(藐视地)胡扯。
彼得:(老二)什么事,爸爸?是不是您降职了?
赫勃脱:干吗把我降职?
杰美:(老大)爸爸,您碰到了什么麻烦事了吧?
沃迪斯:(老三)好像是为了亨利·希尔——噢,爸爸?
彼得:不——是为了霍莱士·密勒——不然就——
赫勃脱被汤呛着了。
杰美:天哪,我才不愿意挑选像霍莱士·密勒这样的饭桶呢——不管他是不是泰勒的人!
赫勃脱:泰勒!我请问,泰勒和这有什么关系?
杰美:哎,就是他在把持选举,不是吗,爸爸?
赫勃脱:爱玛!我可不愿意和孩子们在吃饭的时候谈这些事!
爱玛:瞎扯,为什么不能听听孩子们的话,改变改变主意?你真可能从里面学到点东西呢。
赫勃脱:(带点挖苦)举个例说说,怎样来处理政府的事务?没问题,我的孩子们能够轻而易举地为我任命!
杰美:那个容易。任命杰弗逊·史密斯。
赫勃脱:请再说一遍?
彼得:杰夫·史密斯(注3)。他是我们拥护的唯一的参议员。
沃迪斯:真的。他应该当总统。
小杰基:(老四)我喜欢杰弗逊·史密斯。
赫勃脱:你也喜欢!好,好,每个人都这么说。原谅我的孤陋寡闻——我可闹不清这位杰弗逊·史密斯是人还是——
彼得:天哪,爸爸——他是少年队的领袖。
赫勃脱:啊,是个孩子!
杰美:不,不,爸爸——杰夫是大人!杰夫·史密斯!我们在野外游猎时他是最棒的好手——不管是对付什么动物和岩石。
彼得:对了,他现在是我们最伟大的英雄。所有的报纸头版标题都这么说。
杰美:真的,你看到报上关于甜水湖周围森林里那场可怕的大火吗?
赫勃脱: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彼得:嘿,是杰夫把大火扑灭了。
赫勃脱:他一个人?
杰美:唔——是杰夫和少尔队的队员们。他们正在一起露营——他们救了几百人的性命和几百万的财产——
沃迪斯: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受伤!
杰美:现在,你要是真需要一个参议员的话——
赫勃脱:我不需要参议员,我也不要听这些胡言乱语,爱玛!
爱玛:为什么,我觉得孩子们可真好——
沃迪斯:爸爸,他也是最伟大的美国人!他能告诉你乔治·华盛顿说过些什么——他都背得出。《少年园地》又是少年们最好的精神食粮。
赫勃脱:什么园地?
彼得:《少年园地》是杰夫办的杂志。是他自己印刷的。(激动地从口袋里拉出了一本)看,这里有一本——啊,真伟大——每一个人都读它——全州一百万孩子。看,爸爸——让我给你读一段——
赫勃脱:彼得,我没有心情听孩子瞎扯。
杰美:瞎扯!
彼得:你真叫人扫兴,爸爸!听这一段(用手指翻到最后一页)“人与人之间怎样才能赤诚相待——是给予而不是获取——为他人服务而不是奴役别人——要有理想而不图近利——要有信仰而不是贪婪无厌——”你觉得怎样?
沃迪斯:不,阁下!您不会做得比他更好,爸爸。
赫勃脱:又怎么样呢?
沃迪斯:选杰夫当参议员。
赫勃脱:(怒火上升)爱玛!请你——
彼得:(跳起来对付这个攻击)您不是要想摆脱困境吗,是不是?
沃迪斯:(也跳了起来)您不是一直在搜罗选票吗,是不是?
彼得:您不信——这儿有五万个孩子,每两个人合一票——他们投票!
杰美:(也来进攻)爸爸,要是您自己愿意为这个州做点好事的话——
沃迪斯:要是您有一天会像一个大丈夫那样站起来,去告诉泰勒说——滚。
爱玛:沃迪斯!
赫勃脱:(暴跳如雷)不要讲了!我不愿意在自己家里受自己孩子的攻击和诽谤!我的神经紧张得都要炸了!
他把餐巾一扔,冲出饭厅去。
爱玛:赫勃脱!
小琪恩:妈妈,爸爸气坏了。
景化为赫勃脱·霍贝尔的书房。晚上。赫勃脱忧郁地踱着方步,爱玛把晚饭放在盘了里端了进来,把它放在书桌上。
赫勃脱:(轻声,悲痛地)爱玛!我这个人可真是智穷力尽了。
爱玛:难怪!——不吃晚饭嘛!
赫勃脱:爱玛,你说哪个好——霍莱士·密勒,还是亨利·希尔?
爱玛:(脱口而出)嗯,孩子们很聪明——他们说选杰弗逊·史密斯好。
爱玛匆匆地走出去了。赫勃脱神态失常,又开始踱起方步来。
赫勃脱:(昏乱地自言自语)亨利·希尔——霍莱士·密勒——亨利·希尔——霍莱士·希——呃——亨利——
然后,他在绝望之际,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打算扔硬币作决断。
赫勃脱:面朝上——是希尔。背朝上——是密勒。
他闭上眼睛就扔,硬币滚到桌子那边。他冲过去,目瞪口呆。
那枚硬币靠在放报章杂志的小书架直立着。
赫勃脱不知所措。这时候他两眼扫过一堆报纸的上面的一张,我们看到报纸的标题是——
市民们向英雄杰夫·史密斯表示衷心的感谢
赫勃脱凝视着这个标题,接着突然发疯似地冲了出去。
景化为一条街。夜晚。一排白色的简单的房屋,有着整洁的场地,围着白木的栅栏。街灯映照。一辆轿车开过来,停在杰弗逊·史密斯的住宅前面。州长赫勃脱·霍贝尔下了车,停下看着房子,踌躇了一会儿,不知道进去呢,还是不进去;然后,他拿走主意,推开了大门,走向前去。
在门口,赫勃脱又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敲了门。当他用手指关节叩门时,一阵刺耳的音乐——很不高明的乐器演奏声——从门里传出来,吓得赫勃脱一跳,扭转身子准备逃命,刚跑了两步,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位头发灰白、矮小而可亲的妇人(杰夬的妈)。音乐声在继续响着,因此双方都必须提高嗓门来说话。
妈:我想我听见……请问?
赫勃脱:嗯——这是杰弗逊·史密斯的家吗?
妈:正是,请进来。
赫勃脱:嗯,杰弗逊·史密斯在家吗?
妈:在家,请进来吧!
〔史密斯家的起居室。那是一间既清洁又舒适的房间,里面大约有二十个从九岁到十五岁的小孩子在模仿乐队演奏。由一个年岁稍大的孩子担任指挥。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的穿得很破烂——有一个孩子的一条腿裹着绷带。赫勃脱挨进房间,直发愣。
妈:(声音大得压过音乐)我去叫杰夫,他在后面工场里——
她穿过房间。赫勃脱等着,被音乐声闹得不可开交。忽然,他怀着好奇心朝邻室看——同时为了逃避这音乐,他向那儿走去。
赫勃脱走进去的邻室是一间办公室,里面什么都有,从一架有折叠式盖子的塞满了邮件的写字台,到一架小型的动力印刷机——到短波收音机设备。这是一所忙乱的蜂房。大约有八个到十个男孩子,像七个矮人(注4)似地在工作着——有的在印刷机上印卡片,有的把《少年园地》打成捆——有的在修理短波收音机。赫勃脱面对这种意外的景象看傻了。他注意到了贴在墙上的小纸条,上面写着伟人的语录和箴言:“把利益让给别人”、“一个人去世的时候所拥有的只是他生前给别人的东西——让·约克·卢梭”、“没有一个人好得足以统治别人——亚伯拉罕·林肯”、“不管你的祖父有多高,你还得自己长大”……他看到有的男孩子在无线电旁工作着——有的在写字台那儿工作着——而那架小小的动力印刷机正在不停地转动。妈忽然回来了,后面跟着杰夫·史密斯——外表优雅、细长个子、很年轻——这时他正在揩去右手上白色的东西。
杰弗逊:先生,晚上好。我正在做一些——(接着大吃一惊地)霍贝尔州长!
妈:唷——我要到海立法克斯那儿去!
随即大家突然兴奋起来。
杰弗逊:孩子们!立正!这位是霍贝尔州长!
杰夫把一张掎子很快地挪开,孩子们一齐丢下他们的工作,跑来立正。
赫勃脱:好了——好了——请——行了。稍息,孩子们——
杰弗逊:(立正婆势)这——这是太荣幸了,我——我——
赫勃脱:没什么。我这次来拜访你是公私两便——应当这么说,我是来对你最近的英雄行为致意的——一次拖迟了的致意,史密斯先生。
杰弗逊:哦,哟,您过奖了——
赫勃脱:不,不!这是对国家了不起的贡献。是的,正是这样。而且,我还听到关下你教导青年的出色的工作。
杰弗逊:唷,这算不上什么工作,先生——这实在是一种兴趣。
赫勃脱:当然,当然。还有这份小型的好刊物——《少年园地》——我敢说,在国内销路一定很广。
妈:对——起初它不过是复写纸抄写的单页——后来由于种种道理和原因,才逐步发展起来——
赫勃脱:好极了!好极了!我的孩子,我深信我们国家对你是十分感谢的——
杰弗逊:哦,这——
妈:杰弗逊——
杰弗逊:嗳,妈?
妈:州长,请原谅我打断了你们,不过——(对杰夫)——孩子,那石膏再等就要变硬了。
杰弗逊:(很兴奋)糟了!您瞧,先生——我刚才正在给阿摩斯的腿上敷石膏——它常常把它啃掉。先生,请原谅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赫勃脱:当然——当然。
杰夫急忙退了出去。
妈:您也许也喜欢一起去看看吧,州长!杰夫把那条腿上的石膏敷得很好。
赫勃脱:啊,当然。
妈跟在杰夫后面出去了——赫勃脱跟在妈后面,下了几步台阶。
妈和赫勃脱走进去的动物驯养室是正屋以外加盖的一间简陋的屋子。当他们一脚踏进屋子的时候,就听到里面发出一阵要命的狂叫声——狗的狂吠——鹦鹉的尖叫,把赫勃脱差点儿吓疯了。杰夫把石膏放到中间的桌子上,走向一只笼子。
杰弗逊:(喊着)杰莱!小黑!小皇后!伙计们!安静些!
妈:(喊着)嗳,嗳,嗳!(对赫勃脱)州长,没有什么关系。
她走向桌子——赫勃脱跟着。
赫勃脱:动物驯养室?
妈:不错,快像样了——杰夫用一些木片什么的盖起来——
杰夫从一个笼子里把阿摩斯牵出来,那是一只遛逻猴子。他把它放到桌子上。阿摩斯猛力地挣扎着,它腿上的石膏模子已经碎得挂下来。赫勃脱走近一看,非常惊愕。杰弗逊动手拉掉阿摩斯腿上的石膏模子。
杰弗逊:(对妈)这儿,好妈妈,请帮帮忙,抓住阿摩斯的尾巴,这样它就不会扯住我的手了。
妈照他所说的那样做,或者说想那样做。
杰弗逊:(对阿摩斯)嗳,嗳,嗳——乱动没有用。扒紧些,妈!
妈:这小东西今晚叫鬼给迷住了!
杰弗逊:(工作着)州长,真抱歉。不过,一会儿就完了。先生,您刚才在那屋里说——
赫勃脱:对——是——我说——国家要酬谢你——
杰弗逊:噢——
赫勃脱:——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要授予你十分崇高的荣誉。所以,我——
杰弗逊:妈!抓住它!
妈:我实在不成,孩子——头和尾巴一起抓,不行!
赫勃脱:嗯——我——我可以帮忙吗——
杰弗逊:谢谢您,州长——好的!您不介意吗?抓住它的脑袋——妈妈抓尾巴。
赫勃脱:脑袋?
杰弗逊:只要用手按着它的耳朵——让它头朝上。
赫勃脱胆怯地照着做,阿摩斯大叫——赫勃说吓得几乎把它放跑了。
杰弗逊:阿摩斯!(对州长)抓住它,州长,对了,对了,向下按——
杰夫动手把石膏敷上去。
杰弗逊:您刚才说什么,州长?真是抱歉。
赫勃脱:(拿定主意——断然地)我说,先生——在我的职权范围内——作为向你表示敬意——我任命你为合众国的参议员!
杰夫没有立刻听懂他的意思。
杰弗逊:好了,阿摩斯,好了——(接着,忽然听懂了赫勃脱的话)什么?
妈:什么?
此刻阿摩斯扭动着它的头,咬住了赫勃脱州长的又软又白的大拇指。
赫勃脱:(叫了起来)喔,它咬我!
赫勃脱放掉了阿摩斯,阿摩斯扭动身子,几乎要从桌子上逃走。杰夫和妈想捉住它。
杰弗逊:(喊着)阿摩斯!阿摩斯!
同时,其它的动物跟着叫起来,整个动物驯养室充满一片大声的吼叫。〕(注5)
景化为报纸的标题,一行醒目的占有八栏的大标题写着——
霍贝尔州长出人意外的任命
另一行副标题(刊登着杰弗逊·史密斯的照片)是——
英雄杰弗逊·史密斯
荣任州长中意的人选
景化为州长的书房。早晨。泰勒、麦克甘恩、赫勃脱和潘恩都在场。
泰勒:(用手里的报纸敲着桌子,对着赫贝大嚷)一个少年队的队员——一个追逐松鼠的人——当合众国的参议员!
赫勃脱:吉姆——这人是上帝听从了我们的祈祷所赐给我们的——是天降的甘霖——我们需要这样的人——我们需要的选票——
麦克甘恩:他是笨蛋!
赫勃脱:你们听——他就是这么个傻瓜——直眉瞪眼的爱国者——能熟记华盛顿和林肯的话——在州长面前能做立正的姿势——搜罗迷途的孩子和猫——
泰勒:什么!
赫勃脱:乔——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那是个非常合适的人,他有生以来从没有搞过政治。在两年里头他不会发现政治是什么,不用说两个月了。而最主要的是——这是个天才的策略——这意味着大批的选票!
麦克甘恩:哦——哦!
赫勃脱:他是五万个儿童和十万个父母眼中的英雄。看看那些源源而来的贺信!我告诉你们,先生们,凭着有政治家风度的这一手,我就——
泰勒:(阴沉沉地)但是你事先没有问过我就——
赫勃脱:吉姆——灵机一动,我就——
泰勒:可是始终没有问过我!
赫勃脱:(气急地)喔——吉姆!
潘恩:等一等,老兄。赫贝也许真的干了桩了不起的事。与其让密勒或别人上台,不如就让他上台。我们给这愣小子戴上眼罩,听任他去游览名胜古迹。他在华盛顿摸不着门路。按赫贝的说法,你在州里倒是能捞着政治资本。
泰勒:乔——你的意思是说——你想你真能在华盛顿牵住这个叫什么名字的家伙的鼻子吗?
潘恩:(冷静地)一个年轻的爱围者——一个能背华盛顿和林肯名言的人吗?——让他在我们的首都自由行动?我想,我有把握。
泰勒:(踌躇片刻)契克——立刻把搞宣传的人分派下去。这是空前重要的任命。要大摆筵席——要开庆祝大会。
麦克甘恩:大大的成功!隆重的筵席——有赫贝夸夸其谈的演说——有音乐——有孩子们——有旗帜——老一套的赚人眼泪的玩艺儿。
景化为一组蒙太奇。一连串可笑的、颂扬赫贝的任命的报纸标题——赫贝和史密斯的合影——赫贝在办公室里一个接着一个地和人们握手的画面——在杰夫·史密斯家里,孩子们成群地包围着杰夫,向他表示欢庆的画面——他与成人们握手的画面——成堆的贺电的画面——最后是,晚上,少年俱乐部的乐队来到街上,跟着军乐踏步前进。飘扬在他们头上的旗帜上写着:“我们自己的参议员杰弗逊·史密斯”。
景化为宴会大厅。可以看到霍贝尔的近景,系着白领带,喜气洋洋,站在宴会桌边——正在向大家演说。
赫勃脱:你们的州长用自己的职权,把极大的荣誉授与——把一个人提拔到合众国参议员这样高的地位。你们的州长怎样来授与这种荣誉呢?
于是,景显现出一张很大的马蹄形宴会桌,席上坐满了首脑人物。在赫勃脱的左右坐着杰弗逊和妈,还有霍贝尔太太和潘恩。妈看起来红光满面,而杰夫这时看来却是又迷乱又紧张。
赫勃脱的声音:——他是不是拿荣誉向有财有势的公民讨好呢?不!(正当潘恩对杰夫看着的时候)是不是被无聊的政客操纵利用?不!
泰勒和麦克甘恩坐在桌子的侧翼——在不显眼的地方。麦克甘恩仰望着上空,似向上苍祈祷解脱。
赫勃脱的声音:他做了些什么?忠实于我们政党的传统——
爱德华兹怀疑地听着。
赫勃脱的声音:——你们的长官本着这种精神,走到人民中间——(热情到了极点,现在可以看到整个宴会的情景)找到了一个好人!一名英雄!!本着这种精神,我们今晚在一起宣布和庆祝——参议员杰弗逊·史密斯的胜利。
掌声雷动——人们都站了起来——乐队奏乐致敬。霍贝尔示意杰夫起立,杰夫站起来了,张口结舌。喧闹声静下来了,他们都在等待。
杰弗逊:(简单地——缓慢地)对——嗯——谢谢你们。我——我有一种感觉,就是你们铸成了一个大错——我以为——(人们报以亲的的笑声)我——我不能想像比这更大的荣誉。这荣誉不是我的。它属于我所有的孩子们。(转向潘恩)同潘恩参议员这样的人物坐在一起——我没法说明那是多么的荣幸,他和我父亲是非常亲密的朋友。
潘恩感到很意外,他抬起眼睛看着杰夫。
杰弗逊的声音:我的父亲过去常对我说约瑟夫·潘恩是他所认识的最好的一个人。
热烈的掌声使潘恩吃了一惊。他把眼睛移下来,转向杰夫的妈妈;她正俯身向前,对他微笑。她的口型表明是在说:“喂,约瑟夫。”
当掌声停顿下来的时候,我们再次看到宴会的全景。
杰弗逊:我想我对您不可能有什么帮助,潘恩参议员。(听众中间传来笑声)不过我可以答应您——我一定用全力来维护这光荣——我一定不做有辱于合众国参议员名誉的事。(他在暴风雨般的掌声中坐了下来)
泰勒和麦克甘恩在机械地鼓掌。
麦克甘恩:谁想得到,我还会重新回到了主日学校呢?
喝彩声和掌声在宴会厅里不断地发出来。然后乐队忽然在画面外演奏起来。所有的头都转向大厅后面。那扇大门被推开了,少年俱乐部的乐队踏步而入——更多的杰夫的孩子跟在后面。孩子们列着队,小的在前,大的在后。——一行行,依次排列。他们走向席位的中央。乐队演奏一支进行曲。宾客们都喝起彩来。杰弗逊的眼睛发着光。孩子们立正,踏步,直到乐队演奏完毕。一个小孩——杰基·霍贝尔走上前来,他带着一包东西,赫勃脱和爱玛注意地看着。
爱玛:(骄傲地)杰基!
泰勒和麦克甘恩也在看着。
麦克甘恩:天哪——那是白雪公主和一千个小矮人!
杰基舐了一下嘴愕,向杰夫致词。大厅里肃静无声。
杰基:(结结巴巴地紧张地背诵着演说句)杰弗逊参议员——在这伟大的时,我们大家感到很骄傲。——少年队队员有这个机——嗯(举起了包包)——以此作为一点纪念——嗯——作为纪念(演说中断,改作自由式的谈话)这是个公事皮包,杰夫!是所有的孩子合伙儿送的。给你到了那儿装法律用的!
他冲向前去,把礼物塞到杰夫手里。宾客们兴高采烈。杰夫很受感动,说不出话来,站起来接着皮包,乐队开始奏起了《情良谊深》的曲子,全体起立,齐声同唱。潘恩向妈身边走了过去。
当潘恩走到妈旁边的时候,她正在唱歌。她停下不唱了。他们热烈地握手。然后潘恩看看杰夫,用手比着:“这就是我看到过的那个不丁点儿的小家伙吗?”妈点点头。她重新又唱起歌来。我们又看到另外一个大厅的全景。孩子们唱得非常热烈,宾客们一齐唱着。
杰弗逊打开了皮包,正对它凝视着,皮包里刻着这样的字句——
参议员杰弗逊·史密斯
我们最好的少年队的队员——最好的伙伴
杰夫把目光移向孩子们——他的泪眼有一点迷矇,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奇妙的时刻。
景化为开往华盛顿的联运火车。在一节车厢里,我们看到杰夫和参议员潘恩。杰夫正从他的皮包里取出一本《少年园地》。
杰弗逊:你一定要,行,这不算什么。这是本周出版的一期。(他把书递了过去)
潘恩:(审视)《少年园地》。唷,你的血管里有油墨味儿,杰夫,你真像你父亲。
杰弗逊:谢谢您,先生。
潘恩:连你那顶帽子,也同样是梦想家戴的。看你一眼就像看到他一样,在他那张老式的有折叠盖子的写字台后面,戴了顶帽子什么的,在印刷报纸。他老把帽子截在头上,好像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克莱登·史密斯,编辑兼发行人,一个注定要失败的事业的战士。
杰弗逊:是吗,父亲常常说,唯一值得为之战斗的,就是注定要失败的事业。
潘恩:你不必告诉我这个,杰夫。我们两个是一伙的,人们习惯把战斗的编辑和律师称为难兄难弟,一对注定要失败的事业的战士。
杰弗逊:妈已经告诉过我一千次了。
潘恩:他最后一次战中是最动人的一次,杰夫。为了保卫一个小矿工坚持自己的权利,他用他那张四页的小型报纸来反对矿业企业联合组织。你知道,他们用尽方法来对付他,利诱、恐吓,最后——嗐——
杰弗逊:是的,妈在那天早晨,发现他倒在写字台上……
潘恩:枪弹是从背后射击过来的。我在那里,看见他倒在那老式的有折叠盖子的写字台上,头上还戴着帽子……头上还戴着帽子。
杰弗逊:我知道。我想,潘恩先生,单枪匹马的一个人,要起来反对那样大的组织,是不可能有很大成就的,您说能行吗?
潘恩:不。
景渐隐。
第二部
在华盛顿车站的车棚里。我们可以看到麦克甘恩、潘恩和杰弗逊、搬运工人和行李。
杰弗逊:华盛顿!
麦克甘恩:是啊,华盛顿!你说了五遍了,参议员!
杰弗逊:我的鸽子呢?我最好看看我的鸽子。
麦克甘恩:搬运夫拿着。他们就来了。
杰弗逊:(向外奔)等一下,还是保险点儿好。
麦克甘恩:(对潘恩)好家伙!整整两天,我的脑袋涨得象气球一样。我从来不晓得美国还有那么多的历史。
潘恩:(逗他)你求学问不能走捷径呀,契克。
麦克甘恩:吉姆,泰勒给我的好差事——陪他参观纪念碑——好像我需要十个英镑一样的需要这项工作。
杰夫带着鸽子回来。
杰弗逊:看——我找到了。它们都很好。
麦克甘恩:危机总算过去了!这边走!参议员。
他们出去。
杰弗逊、麦克甘恩、潘恩和搬运工人走进车站。苏珊·潘恩和三个少女奔了进来,她们吻了潘恩和杰夫。少女们拿着捐钱用的小罐小盆,上面放着为牛奶基金捐款人佩戴用的缎带。
少女们:
啊!父亲。
是我先看见他的。
他是我的——
当四个少女都要跟杰夫接吻的时候,他感到十分慌乱。
潘恩:来,来,苏珊——这是杰夫·史密斯——我们的新参议员!
苏珊:不管是谁都一样,只要捐钱就行——来——来——一元钱一条缎带,捐给牛奶基金。
另一女孩:你要不快捐,我们还要吻你呐。
杰弗逊:(为难地在口袋里找来找去)一元——四元。糟糕!钥匙没用吧,对吗?
潘恩:这儿,杰夫,我先给你垫上。——这是到首都来的很好的见面礼!
麦克甘恩:(掏出一卷钞票)好,给我来一打,潘恩小姐。
苏珊:(接过钱)谢谢您,麦克甘恩先生,您真是好心肠。
麦克甘恩因为没有人吻他而有点恼火。
潘恩:这是我的女儿苏珊和她的朋友,史密斯参议员。
少女们:
您好!您好!
欢迎新参议员。
我以为他该是戴着个大帽子的少年队的队员。
苏珊:(指着鸽子)您带什么来着,参议员?
麦克甘恩:鸽子——给他妈妈捎信的。
杰弗逊:只是为了好玩。——你看这一只捎家信捎得最快了,我正想让它参加全国比赛去。
苏珊:妙极了!
另外一个少女:他挺有点罗曼蒂克的。
苏珊:想想有一只鸽子会给你捎情书。
就在这时候,两个面容稍带严峻的中年人,柯克和葛里菲斯跑过来。
柯克:乔!
葛里菲斯:啊!契克。
麦克甘恩:嗨,卡尔!——嗨,比尔!
潘恩:杰夫,认识一下柯克先生和葛里菲斯先生——这都是我们州总部的成员。
柯克和葛里菲斯这才注意到杰菲逊,一再和他紧紧握手,而杰弗逊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只是放下了他的鸽子。
柯克:很高兴见到您,参议员!真的,先生,了不起的任命!您一定会为我们的故乡增光。
葛里菲斯:欢迎您,参议员!这儿的生活放荡得很,跟您过去的生活是不同的。女人穿的都是高跟鞋!哈哈!
潘恩:好,我们走吧,比尔——你是不是已经给参议和契克在旅馆里订了房间——
柯克:都办好了,跟你住同一层楼,乔。
苏珊:(扬起眉毛)多好!
潘恩:好了,让杰夫跟我们一起——
苏珊:父亲,我怕我们的车子座位不够。还是让史密斯参议员跟麦克甘恩带着他的鸽子在一起好。
杰弗逊:当然了。
苏珊:好,我们一定会常常看见你的,参议员。来,父亲。
苏珊拉着潘恩就走,少女们和杰夫挥手告别以后,也跟了上去。葛里菲斯和潘恩一起走了一段路。
潘恩:(回头喊,小心地)契克——
麦克甘恩:我能拿得住他的,乔。没问题。
潘恩和葛里菲斯在一起。
潘恩:是不是一切都给他准备好了,比尔?
葛里菲斯:全准备好了。福莱原来在参议院办公大楼的房间——宽大整洁的办公桌——准备他给小孩子写信的参议员专用的信纸信封——还有福莱的秘书桑特斯,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了——
潘恩:好,新闻记者是不是等在旅馆里?
葛里菲斯:对——史维耐、弗勒特、法利尔——他们正等着你呢——
潘恩:很好。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用适当的方法把史密斯先生介绍给记者——赶紧点儿,比尔。
葛里菲斯:你觉得怎样,冠军?
潘恩:很好,为什么?
葛里菲斯:你的名字在这儿红过了半片天——你在国民代表大会的候选人名单里,就跟冬季赛马的红马儿一样走红。
潘恩:噢,去你的吧。
新闻记者们带着照相机走来,给潘恩拍照。
杰弗逊、麦克比恩和柯克在一起。
麦克甘恩:好吧,参议员——让我们把这些行李和畜生放在一起——
杰弗逊:(突然用手一指)看!在这里!
麦克甘恩:什么?谁?
我们看到杰夫正指着——那是建筑在一座“小山”上的国会议事堂的圆屋顶,刚好笔直对着车站的入口处。
杰弗逊的声音:国会议事堂的圆屋顶!
同行的人冷漠地对杰夫看着。
柯克:是的,先生——它老早就在这里了,和真的圆屋顶一样大。
麦克甘恩:是的,先生。(忙碌地,对搬运工人说)好了,伙计,让我们走吧!
杰夫已经朝着圆屋顶的方向走了几步。葛里菲斯也来了,他跟麦克甘恩、柯克和搬运工人一起走了开去。
麦克甘恩:参议员,走这里。
麦克甘恩、柯克和葛里菲斯向前走去,没有意识到杰夫并没有跟上来。
葛里菲斯:嗳,我们应该穿了短裤去迎接他的——你知道,还要带把斧头。
柯克指指搬运工人拿着的鸽子。
柯克:他带着鸽子干什么?
麦克甘恩:(尖酸刻薄地)做什么?唷,要是来了一场暴风雨——交通路线都断了——那他怎么给妈妈捎信呢?
柯克和葛里菲斯向麦克甘恩做出非常惊讶的神气。
杰夫的眼睛紧盯着前面,穿过车站的大门,盯着圆屋顶看,他不自觉地被吸引着向那个方向走去。
麦克甘恩、柯克和葛里菲斯走近大门的出口处。
麦克甘恩:(回身向后看)好,参议员,从这里笔直走过去——
他们全都停下来。
麦克甘恩:他到哪里去了?嗐,参议员这家伙出了什么事了?我告诉他到——来,让我们找他去,喂,史密斯!
他们三人重新走回火车站。
景化为火车站,麦克甘恩、柯克和葛里菲斯狂怒地走来。
柯克:绝对不在本站里!走了!
麦克甘恩:这家伙真叫我伤透脑筋!好啦——打电活给潘恩——打电话给桑特斯。
卡尔奔了过去。
麦克甘恩:(手作环形,放在嘴上,大叫)喂!少年队队员!
景化为电话亭,卡尔·柯克正在打电话。
柯克:——桑特斯!史密斯到了办公室没有?……没有?……你说“溜了”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好笑的?
在参议院办公大楼里杰夫·史密斯的办公室外间,桑特斯在听电话。她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郎——漂亮——而且聪明、能干、急躁——这时她正在苦笑着。
桑特斯:没有什么,你没有试着用蝴蝶网去找?
在电话间里。
卡尔:别逗笑了,桑特斯。要是你处在我同样地位的话……听着,如果他来了,告诉他潘恩和新闻记者都等在旅馆里——叫他赶快点——懂吗?
在杰弗逊的办公室外间,桑特斯一面听电话,一面注视着迪士·摩亚。一个蓬头散发、面有雀斑、相当年轻的爱尔兰人,他这时正摊手摊脚地坐在沙发上。
桑特斯:当然,当然,我一定打着灯笼上天入地帮你找,好吧。(挂上电话)迪士——你信吗?探险家(注6)失踪了!
迪士:我不信。
门突然打开,一个叫诺赛的新闻记者探进头来。
诺赛:(说话急促的人)新来的家伙史密斯来了没有?我要作一次简短的访问,怎么样?来了没有?
桑特斯和迪士:(同时)没有!滚!讨厌!
诺赛砰地关上门,走了。
桑特斯:你觉得怎么样!你想,那个少年队员会不会遇上了他的小同道——带着他们行军去了。
迪士:那——也许他们插路标去了,他会回来的。
桑特斯:对——对,他一定随身带着指南针。
景化为火车站,麦克甘恩、柯克和葛里菲斯都已经折腾得精疲力尽了。
麦克甘恩:(蹙着眉头)——那笨蛋到处乱窜,准是叫汽车撞倒了!比尔——给医院打个电话——快一点——
比尔跑去了,麦克甘恩在背后喊他。
麦克甘恩:要是在那边找到了他,给我也搞一张床位吧!
柯克:让我放一只鸽子出去!
麦克甘恩:吹号角吧!
在国会大厦的建筑物外面。从国会图书馆旁边可以看到如下的景色:众议院和参议院矗立在左右两翼,两边都有台阶,通向那些巨大的柱子。
导游者的声音:朋友们,你们现在可以看到——合众国的国会议事堂——是议会之家。
在国会大厦的前面,坐在大汽车里的人都伸长了颈子——我们发现杰夫就在这些人中间!导游者站在前面靠近司机的地方,正在用一个小小的扩音器讲话。
导游者:对,诸位先生!你们现在所着到的建筑物就是华盛顿时代的立法者所建造的——
在大汽车里,杰夫突然抬头看着那导游者。
杰弗逊:那是亚当士(注7)的时代,不是在华盛顿的时代。
导游者:什么?朋友?
杰弗逊:我说——我的意思是——华盛顿没有活着看见它竣工。同会那个时候也还在费拉德尔费亚,直到1800年才搬到这儿来。
导游者:(试图用恫吓来使他改口)喔!——你是不是确实知道?——
杰弗逊:没错,可是华盛顿给这大楼举行了奠基典礼的时候——他为这仪式穿的围裙还是拉菲德(注8)太太给绣的呢——
导游者:(打断他)算你对,先生。(迅速地对司机)亨利,咱们走吧!
司机正要开动车子的时候,导游者厌恶地对杰夫瞪了一眼。
导游者:现在,在你们的右边,朋友们——那是国会图书馆——
所有的头都转向车子的右边。在那儿,大家可以看到国会图书馆。
导游者的声音:——这是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拥有五百万册书、二百五十万本地图、图表和乐谱——
我们可以看到杰夫的近景,他用一种虔敬的态度注视着图书馆。
杰弗逊:你漏了最有价值的东西!你们可以在那里看到宪法和独立宣言!
这使得这位导游者非常生气。
导游者:像这位先生所说的——虽然并没有人问过他——你们在那里可以看到一些极为贵重的文件——就是宪法和独立宣言的原稿。(对杰夫嘲讽地)谢谢你,朋友!你真够帮我忙的。我们走吧,亨利!
景化为一连串杰夫游览华盛顿名胜古迹的画面——他怀着惊喜和虔敬,瞻仰最高法院、白宫、华盛顿纪念碑、立宪街等。
现在林肯纪念堂进入了我们的视线。我们看到杰夫走上台阶——眼睛好奇地向前凝视,很快地走到最高的一层。他踏上殿堂的地板,突然停步,林肯塑像的全景呈现在眼前——巨大有力的雕像,面朝外坐在那张大扶手椅里。这伟大的富于人情的人,显得栩栩如生。
杰夫的近景。他虔诚而恭敬,抬头看着林肯的面孔,不自觉地向前走去,巨大的柱子衬托在后面,使这场面具有一神庄严肃穆的气氛。他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塑像上的题辞显现出来——
这是一座
建筑在人们心里的殿堂
因为他拯救了我们的国家
人民将对他永志不忘
杰夫心里震荡了一下,他的头慢慢地转向左边。
在左边的墙上,可以看到石碑上镌刻着林肯第二次就职典礼时的演说词。这时杰弗逊回头看看林肯。他轻轻地背诵出来——他向上凝视,仿佛听到林背在向他演说这段话。
杰弗逊:(柔和地)——“不要抱怨人,要爱人——要坚持真理,就像上帝要我们看到真理一样……”
他突然中止,把头转向右边。
在右边墙上,镌刻在石碑上的是葛塔斯堡演说词(注9)。他回头对林肯看着,重新又背诵起来。
杰弗逊:(低声地)——“为自由而死去的人是不会白白牺牲的——我们的国家在上帝的佑护下——”
当杰夫背诵的时候,我们看到了林肯雕像的近景。
杰弗逊的声音:“——自由将获得新生——一个民有、民治和民享的政府永远不会从地球上消失……”
从杰弗逊轻轻背诵这些词句时的面部表情,景缓缓地化出。
黄昏。在参议院杰弗逊办公室的外面。暮色苍茫。桑特斯习惯地在地毯上上来走去,迪士·摩亚依然靠在沙发上。
迪士:该吃饭的时候了吧,朋友?
桑特斯:我再等那插路标的人五分钟——(她烦躁地开亮了台灯)——再等五分钟!
电话铃响了。
桑特斯:(指着电话机)呦——你猜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潘恩、比尔、卡尔——还是麦克甘恩?
迪士:我说是麦克甘恩——我们赌一块钱,我准赢你的!
桑特斯:成,我猜是潘恩。要是麦克甘恩、卡尔或者比尔,这块钱就归你。(拿起电话)喂……喔,是。
桑特斯对迪士瞟了一眼,意思是“我赢了”。
桑特斯:不,不,还没有,潘恩参议员——连人影儿也没见。你是说他们还没有——
迪士:这个可怜的小孩子大概喝醉酒了。
桑特斯:(对着电话机)对,为什么不报告警察局——找匹寻人的狼狗——或者印第安人的侦察队——
在潘恩寓所的一角,潘恩含着微笑在打电话。
潘恩:到了真没办法的时候,也许——现在还是请等一下,桑特斯——你不能离开!参议院办公大楼是他在这个城市里唯一认识的地方——等着好了——还不算太晚。
在杰夫的办公室外间。
桑特斯:(对着电话机)好的——那么再等半个钟头,只再等半个钟头。参议员,再会。
她挂上了电话,非常恼火地走开。
桑特斯:为什么我不走?为什么我不拿定主意离开这儿?
她走过迪士身旁,抢过迪士手里像火把一样举着的一元纸币——紧接着说下去。
桑特斯:告诉我为什么!
迪士:(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嗯,因为你目前混得不错啊。
桑特斯:福莱一死,我为什么不就滚蛋?你没听见我一直嚷嚷,我讨厌政治,可——不——我居然叫他们给说服了,留在这里做一个一步登天的小人王的秘书。为什么?因为我需要职业,我需要一套新衣服。
迪士:你要不要找个丈夫?
桑特斯:(心不在焉地走来走去)这是什么意思,迪士?
迪士:这是华盛顿新闻记者中的诗人——迪士·摩亚的始终不变的建议。
桑特斯:(茫然)什么?
迪士:你知道的——当迪摩亚夫人。
她狂怒地走来走去,对迪士讲的话听而不闻。
桑特斯:嗯——又来了,啊。
迪士:(坦率地)我会爱你的——永远真心爱你。
桑特斯:迪士,你是个很好的朋友——不过——也许有一天你把头发梳好了,或者——哦,不,不,我想那也不行。
迪士:(听天由命地)你要是真以为不行——那么我把头发梳好了也没有意思。
桑特斯:不——别这样。我肯定那不行。迪士,事实是我还没有见过一个中意的男人,或者——一定是我有什么毛病,我近来情绪很低。
迪士:你有蛔虫了。
桑特斯:什么?谁?
迪士:你知道小蛔虫——野心。
桑特斯:七年以前,你真该遇到我——当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可我现在算什么?——一个杰克逊市吹笛人(注10)的女仆。多体面的任命!你知道,他们抓住了这家伙,要这个傻瓜在这里待两个月。
一阵叩门声。
桑特斯:(怒气冲冲地喊)进来!
门没有立即打开。
桑特斯:进来!
门慢慢地开了,杰夫把头探了进来。
桑特斯:干吗?
杰弗逊:是参议员史密斯的办公室吗?
桑特斯:不是!
杰弗逊:(看着门上的号数)楼下的人说的房间号码是——
桑特斯:不是!
杰弗逊既吃惊又害怕,退出去,关上了门。
桑特斯:(回到她原来说话的地方,对迪士)哼!——他们要的就是这种头号傻瓜——(忽地恍然大悟)——(指着门)等一下!那不是那个探险家吗!
她把门开了一线,然后猛力拉开。
当桑特斯出现在走廊上的时候,杰夫正迷惑不解地扫视四周房间的号码。
桑特斯:(情堵激动地)你叫什么名字?
杰弗逊:杰——杰弗逊·史密斯。
她奔过去抓紧了他。
桑特斯:哦——哦!快进来!正是你,这里走——
她把他一个劲地往办公室里拉,杰夫惊讶得目瞪口呆。
在办公室里。可以看到桑特斯几乎是把他拖了进来的,她的动作非常激动。
桑特斯:现在,不要动,参议员,就待在你现在待着的地方,别走开了——
她冲向电话机,迪士的脚砰的一声从沙发上落了地。
桑特斯:(对着电活,激动地)喂——喂,海伦!接潘恩的公寓,请你快一点!
她拿着电话听筒。
杰弗逊:有——有什么事么?
桑特斯:呃,没有——没有!(然后带着很重的讽刺意味)我亲爱的参议员——这可能是草原上来的人,习惯于不告而别,足足无个钟点里音讯全无——
杰弗逊:——我很抱歉。小姐——你是桑特斯小姐吗?
桑特斯:是的,我是桑特斯——这是迪士·摩亚先生——新闻记者。摩亚先生,来见见参议员。
杰弗逊:(握住了迪士的手)遇到你很高兴,先生。
迪士:(握手握得直往后缩)参议员,你好?你赶到了。
杰弗逊:赶到了?喔!是呀,我真傻——你知道我碰上了什么事——
桑特斯:(突然对着电话,嘲谑地)喂……对,潘恩参议员。对。在这里。刚进来——用他自己两条腿走进来的——对——他神忐很清醒——下一步要做的事……是,先生,我马上把他带来。
她挂断了电话,向杰夫走去。
杰弗逊:我很抱歉,你看,我一直不知道搞错了,直等到我乘上了汽车大半天,才知道——
桑特斯:你是说——公共汽车吗?
杰弗逊:游览车——你知道。你看——我——天哪,我从来不是个没头没脑的人,或者……可是猛不防,车站大门外有一样东西迎面冲着我——
桑特斯:那是什么东西?
杰弗逊:圆屋顶——国会议事堂的圆屋顶——
桑特斯睁大了眼晴看迪士。
杰弗逊:那大家伙在太阳底下闪着光。我,我不知不觉朝它走去——外面刚好有一辆公共汽车——我——我很自然地就搭了上去。
桑特斯:那可真是最自然不过的事了!
杰弗逊:我呀,我不相信我竞会这样激动——啊!那是林肯的纪念堂!嗯,他就在那里——林肯先生——你走上台阶的时候,他正对着你看——他坐在那里,好像正在等待着什么人——
桑特斯:好了,林肯先生可找不出我的错儿来。
她转过身去找她的帽子和大衣。
桑特斯:现在,参议员,要是你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就到旅馆去,我要亲眼看你到达那边。
杰弗逊:(大笑——对——我想这样稳当。
景化为汽车里面,杰弗逊和桑特斯坐着。杰弗逊看着车窗外,虽然那是在夜里。他还是想看看外面的景物。桑特斯用不耐烦的备受折磨的眼光对他看了一眼。
杰弗逊:(指着外面)那是谁的塑像?
桑特斯:就是白天我也不知道。
忽然他靠近桑特斯,兴奋地指着靠她那一边的车子外面。
杰弗逊:国会议事堂的圆屋顶!灯亮了!
桑特斯:(轻轻地推开他)你——呃——你最好歇歇,参议员。你准是累坏了。
杰弗逊:告诉我,桑特斯小姐——参议院什么时候——呃——那叫什么来着?
桑特斯:召集会议?
杰弗逊:召集会议——对,对。就是这话。我一定要弄懂一些议院用的术语,要不然,我想在参议院里会被搞得稀里糊涂的!
桑特斯:(悄声地)懂不懂都一样。(迅速地)记着中午十二点。参议院在十二点钟召集会议。
杰弗逊:(富于想像地,突然插入)唉,有道理!你想早上我最好是干些什么?
桑特斯:(厌烦地)你最好干什么——不知道。
杰弗逊:到维侬山上去。在我第一次出席参议院会议的时候,去拜访一下华盛顿的故居。这是个好主意。你看是不是?
桑特斯:(不真心)喔——好,真是好主意。这能帮助你培养情绪。行——行。
就在此时,车子朝一处台阶开去,桑特斯振作起来。
桑特斯:啊——我们到了,参议员!好了,好了!总算到了!
汽车停下来,一个穿制服的司阍打开了靠杰弗逊一边的车门。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旅馆门前的台阶、汽车、侍者。杰夫此时正向车外张望。从旅馆里走出一群穿晚礼服的人,男人们穿着夜礼服——白色围巾、礼帽——妇女们穿了皮大衣。
桑特斯:(急躁地)请先走,行吗?
杰夫注视着这群人,又看着司阍——然后仰起头来看看这座十五层楼高的大旅馆。
桑特斯:(非常不耐烦地)就是这里,参议员!
在车子里。
杰弗逊:不——我不能住在这里——
桑特斯:(惊讶地)你不能?
杰弗逊:我的意思是说——天哪——住在这样的地方我不会安逸的,因为我——我没有配住在这儿的衣服、用品,这里也没法安置我的鸽子——不,不,我实在是不愿意——
他拉上了车门。
司机:先生,去哪里?
杰弗逊:桑特斯小姐,去哪里?
桑特斯:(耐性到了尽头)哪里?哼,这么大个世界!
景化为电话亭,桑特斯正在打电话。
桑特斯:(加重语气)——我知道的就是这样,他不愿意到旅馆里来住,潘恩参议员——我不能用绳子绑他来,我不知道拿他怎么办。
在潘恩的房间里,潘恩在听电话,麦克甘恩在他的背后。
潘恩:你刚才在干什么?他到哪里去了?
桑特斯:是这样——最后,他在全城兜了个大圈子,找到了一个小公寓,房子不错,不是高楼,他才算看中了——他现在就住在那儿,城东北B街十一号。请你把行李送去。啊——别忘了鸽子。
在潘恩的旅馆房间里。
潘恩:那么你就把他留在那里了?
在电话亭里。
桑特斯:(非常厌烦,挖苦地)……嗯,他挺好。他今晚就住在那儿,给他妈妈写信……妈妈。妈妈。你知道妈妈?他还要痛痛快快喝点凯斯托里亚酒再睡觉。要是你不在意,那我就不愿意再去想明天早上可能发生什么事了。参议员,再见!(她挂上电话)
在潘恩的旅馆房间里,潘恩也挂上了电话。
潘恩:城东北B街十一号。马上把他和你自己的行李一起搬过去——就在那儿,你找一个房间住下来。
麦克甘恩:乔,你听着!挨过了像今儿这样的一天——我想在带他出去参观名胜古迹以前,我至少要喝个痛快!
苏珊一阵风似地猛冲进来,他的话被打断了。她全身穿戴得就要出门的样子。
苏珊:为了上帝的缘故——谁能把这些鸽子搬出去!这一屋了难闻的气味——
麦克甘恩:鸽子!
景化为一家大饭店的酒吧间里。桑特斯和迪士坐在高脚凳上。桑特斯的脸色非常难看,怒气冲冲地说着话。
桑特斯:我老在心里嘀咕——他算什么东西——动物、植物,还有矿物?参议员!一个合众国的参议员!我以为我见过的世面不少了,可是他——哼,连开会的时间都不知道!迪士!我一想到自己要整天坐在他身边——把全副精神花在这个摇小旗的娃娃身上,替他戴围嘴,听他唠叨什么不值钱的爱国主义……不,我不能干这个,迪士,我得走,辞职不干——
迪士:当然——当然——等等再说——冷静一点——
正在这个当口,诺赛逍遥自在地进了酒吧间,他背向着桑特斯。
桑特斯:(重新发作)哼——你猜他在明天坐上参议院议席以前,要去干什么?他要到维侬山上去——培养情绪——做准备活动!
诺赛闪电似地转过身,把他的脖子伸过去。
诺赛:谁?谁?你的上司。一个傻瓜!嗯,一个傻瓜?嗨,这家伙身上有玩艺儿——我闻得出来!
桑特斯:(毫无耐性地)滚开,诺赛!
诺赛:桑特斯!——这一下可乐了——你让我去见他
咪咕电影网网友: 美国的一个小镇,Jefferson Smith(詹姆斯·斯图尔特 James Stewart饰)是当地的童子军的首领,深受青少年们的喜爱,被选为新的参议员,来到了华盛顿。遇到了他父亲的老朋友,同为参议员的Joseph Paine(克劳德·雷恩斯 Claude Rains饰),并且迷上了Joseph的漂亮女儿。单纯的Jefferson从来没来过华盛顿,在华盛顿闹了不少笑话,被媒体纷纷取笑。Joseph让Jefferson起草一个提案,并让他的女秘书Clarissa Saunders(琪恩·亚瑟 Jean Arthur 饰)协助Jefferson。然而Jefferson却发现,他的这个所谓参议员不过是其他老谋深算的参议员手中的木偶,他发现了他们一个巨大的阴谋。Jefferson决定以自己单薄的力量来对抗那群人,来改变这个腐败的政治环境。到底他能否成功?史密斯先生的华盛顿之旅会如何结束? 本片获第11届奥斯卡10项提名,赢得最佳原创剧本一奖。
2、《史密斯先生到华盛顿》这部剧中的台词,你怎么看?神马电影网网友:最近《史密斯先生到华盛顿》上映了,没想到制作方非常地慷慨,一来就放全集,观众们可以一口气从第一集看到大结局。这部剧中演员们的高颜值是一大亮点之外,它里面的台词也非常的搞笑啊!台词沙雕中带着可爱。
3、《史密斯先生到华盛顿》有多少集?被窝电影网友:HD中字。具体总集数可以去百度问答看看
史密斯先生到华盛顿几年几月几日播出?vs影院网友:《史密斯先生到华盛顿》1939 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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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在《史密斯先生到华盛顿》这部剧中,你觉得詹姆斯·斯图尔特,琪恩·亚瑟,克劳德·雷恩斯,爱德华·阿诺德,托马斯·米切尔的演技怎么样?
影视大全网友:最近有詹姆斯·斯图尔特,琪恩·亚瑟,克劳德·雷恩斯,爱德华·阿诺德,托马斯·米切尔等演员主演的恐怖片 影视一经播出就受到了很多观众的欢迎和认可,这部詹姆斯·斯图尔特,琪恩·亚瑟,克劳德·雷恩斯,爱德华·阿诺德,托马斯·米切尔 影视里面,演员的演技都是非常值得肯定的,我觉得詹姆斯·斯图尔特,琪恩·亚瑟,克劳德·雷恩斯,爱德华·阿诺德,托马斯·米切尔在里面的演技非常的好,他能够去把握这个角色所要表达的情感,向观众展现出更好的作品
7、《史密斯先生到华盛顿》恐怖片演员有哪些,导演是谁?
人人影视网友:有以下演员主演:詹姆斯·斯图尔特,琪恩·亚瑟,克劳德·雷恩斯,爱德华·阿诺德,托马斯·米切尔 ,导演是弗兰克·卡普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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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史密斯先生到华盛顿》评价怎么样?
豆瓣电影影评:我其实是想给史密斯先生到华盛顿4颗星的,但是稍微回味了一会儿,觉得它不值,还是三星半吧。其实,我一向对恐怖片非常宽容,甚至可以大言不惭的说,在国内和国际制作水平差距极大的情况下,我就是“双标”——都不在一个起跑线上,根本没法比呀。所以经常出现国外影片堪堪尚可,我却只给三星及格,恐怖片只是稍微拍出了一点点好看,我就会给三星及以上,如果演员演技爆炸或者剧本极佳,我也不会吝啬我的5星,但是如果按照给国外影片打分的标准,这些樱花动漫可能通通都只能有三四颗星以下。
丢豆网影评:剧情很流畅,人物也很丰满,节奏把握的很好,很有年代感。没有过多煽情,每个人物都发挥了作用,细节也很到位。整个影片三观也很正,主演员们感情真挚,总体来说,可以和朋友一起看,推荐!!!
mtime时光网影评:第一次这么喜欢一部剧的女主角这个角色 聪明 独立 淡然 很有自己的主见 特别是略微带有的那一点狡黠 真是可爱极了!
烂番茄影评:男女主角真是清新可爱,看了之后,让我蠢蠢欲动,非常想早恋,可惜已过了早恋的年龄,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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